林三爷

[天然]In my life(医患关系篇)

BGM:黄老板致敬披头士的In my life.

天然组的角色拉郎配,富士冈耕太/波多野卓巳。

希望耕太小天使遇见一个能治愈他的医生,希望波多野森赛能遇见一个体谅他的恋人。


1. 

帝都大学高尖端医疗中心,是被叫做Last Hope的地方。每天8点,嗜赌又贪杯的荻原医生给自己泡一片阿司匹林泡腾冲剂;上午10点,呼吸先生到楼顶去做呼吸操;下午3点,波多野卓巳吃自带的每日甜点;晚上8点,富士冈太太带茶碗蒸来给耕太君。

准时得像时钟,每天每天,嘀嗒嘀嗒。

这是被叫做最后的希望的地方,每个人都挣扎在希望和绝望的边缘,没人知道那最终的噩耗会何时降临,因此他们虚妄地用这种准时来对抗命运的无常。

富士冈太太每晚在病房里呆的时间有长有短,波多野卓巳总是尽量避过她,不去打扰母子的共处时间,等到她走后再去查房。所以每一天他走进病房都能看见耕太君刚拆开手帕布,掀起茶碗盖,拿着木勺去挖蛋羹上最鲜美、汁味饱满的表皮。

每一天都是如此,耕太总要等到富士冈太太离开后才肯吃东西。即使冷掉,也吃得津津有味。他总是先吃一口蛋羹,然后吃掉中间的虾肉,像餍足的猫,舔舔嘴,接着小口小口地吃掉剩余的部分。有时候还没等吃完,就因为化疗的关系趴在床边呕吐。

波多野卓巳忙放下病历夹,一只手拿住呕吐盆,另一只手抱托住耕太君似秋风中枯叶般颤抖的躯体。这并不是主治医生的工作,波多野大可以叫护士过来,但他出于同感和私心地没有那么做,耕太不希望更多人看到自己的窘态。

耕太把胃里所有东西都吐得一干二净,只能干呕,波多野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扯了两张面巾纸,替他擦拭,“没事了啊,没事了。”

渐渐恢复的耕太接过面巾纸,擦干净嘴边,又强抑声息地在面巾纸中央吐出一口溢在喉咙里的、浓化了胃酸和消化道黏膜液的苦痰,再悄无声息地把面巾纸包好。

“这是今天第一次呕吐吗?”波多野重新拿起病历夹,查看护士们的记录。

“是的。”

“白天的时候有吃过什么东西吗?”

耕太沉默。他已经躺下了,惨白色的被单拉在胸前,他双手抓着被子边缘,一副不想说话的拒绝样子。

波多野无奈叹气,伸手去摸了一下还残余蛋羹的茶碗,果然已经冰冷了,“既然只想吃家里的东西,那也要好好地趁热吃啊。耕太君,虽然治疗是医生的责任,但最该加油努力的是你啊。”

波多野有点生气了,所以不自觉用教训孩子一般的口气说话。

耕太君眨着双眼,因患病而急速消瘦的他双眼格外硕大,瞳孔因化疗而稍稍混沌,像云遮月的光色,“波多野医生,你多大年纪?”

波多野一愣,甚至回想了一下才回答,“二十,二十八岁。”

“那就是比我还小两岁呀。”耕太柔和而稍稍笨拙地微笑,拉起被子,把整个人包起来,翻了个身睡下,再不理会波多野。

他的背影很小,伛偻着,像一个老人又像一个孩童,唯独不像一个三十岁的男人。


2.

晚些时候,波多野卓巳接到另一个急诊病患,在一番推理诊断确诊后,病患被送进手术室。想要等结果但又无所事事地波多野决定到花园里去吹吹夜风,但在楼道里却遇见熟悉的小猫背的身影。

“耕太君?”

富士冈耕太正蹲在自动售货机前,从取货口取物。

“啊,波多野医生。”耕太扬起脸,笑着迎他,“还没有下班吗?”

“嗯,突然来了个急诊的病人,刚进手术室,”波多野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犹豫再三,但疲惫让他自然地发起牢骚来,“外科医生们正在拯救世界,我就没什么事了,出来转转。”

“来,我请你喝饮料。”

耕太君拿了两罐相同的饮料,一罐塞到波多野卓巳的手里,还是热的。

“怎么可以让你破费...”波多野卓巳匆忙拒绝,在这个缄默腼腆的男人面前,他反而失去了平日里沉稳淡然。

“没有花钱哟,是我用幸运买的。”耕太指向自动售货机的机柜,上面“热饮”和“抽奖即送!五中一胜率!”的字样同样醒目。

五中一,正是富士冈耕太所罹患癌症的死亡率。

两个人并排坐在座椅上,沉默地喝着饮料。医院很安静,连一点风都没有,耳朵里只有电灯的隐蔽的嗡鸣和自己的心跳。波多野卓巳忽然说,“对不起啊,今天对耕太君的态度太糟糕了。”

“不不,是我太任性才对。”

“耕太君是病人,有任性的权力哟。”波多野卓巳笑逐颜开。

耕太也ふふ地笑起来,眼尾的皱纹泛漾起来,像一条灵动的鱼。

3.

新的一天,波多野卓巳又迎来新的病患。高中校园里欺凌中的受害人,多处大面积烧伤,生命垂危。

“啊!医生,你好好看啊。”全身被纱布包得像木乃伊一样的少女,以疼痛与血液为代价费力地笑着,黑红焦臭的汁水顺着笑纹流淌。

“烦死啦,专心康复呀你。”波多野卓巳笑闹着,在少女脸上罕有的未受伤之处点了点。

“康复之后,可以和医生您约会吗?”

“嗯~嗯!可以哟。”

“Yes! 我们要去涩谷拍大头贴哟!这么帅的男朋友,我闺蜜们绝对会嫉妒得疯掉!”

少女用嘶哑的声音呼喊着。

下午三点,耕太在活动室里看电视,节目里正当红的偶像艺人在出海捕鱼。波多野卓巳坐在他旁边,正在吃杏仁糖浆的布朗尼。护士走进来,向科室里所有人通报,少女已经在ICU中去世。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波多野卓巳维持着微笑,向护士致谢。

一朵绚烂夺目的花朵过早凋谢,一团怒燃的新火骤然熄灭,它们都只剩下死亡的灰尘沙砾,而医院这种地方,就像沙漠,汇集了无数个被不公对待的生命。

波多野卓巳没有哭,甚至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有他瘦削脸颊上浮动的肌肉凝结昭示着他在强抑泪水,叫耕太看得出神。他一抬眼,正撞上耕太过于直白的注视目光,他局促艰涩地笑了一下,把甜品的小盒子往前推推,“呀,好像买多了,耕太君帮忙吃一点吧?”

哭出来也没关系,耕太想说,但他只是木讷地“嗯”了一声,拿起叉子,埋头苦吃。涂满糖浆的硬质碎核桃蛋糕在他的口腔里慢慢融化,像一股浓稠的河流,沉甸甸地流淌入胃袋。他不知道这食物能在自己胃里待多久,但他迫切地希望这时间可以长一点。

“很好吃,谢谢。”他呢喃地说,“甜点,真是好啊。”

波多野卓巳看着他,两只眼睛笑成漆黑的初月,“是我该说谢谢才对。”



4.

从那天起,波多野卓巳总是要甜品店老板在盒子里多放一副碟子和刀叉,下午三点,去耕太病房,与他分吃同一个蛋糕。

在那短暂的时刻,他们跳脱了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可以说是朋友了,但他们几乎不怎么说话,维持着不孤独的沉默,偶尔蹦出一两句突发奇想、不着边际的话来,惹得彼此低笑。

嘀嗒,嘀嗒。生命的秒针总不知疲倦地转动。

残酷的治疗在无差别地杀死耕太体内的癌细胞和正常细胞,他日渐衰弱,还要顾及亲人的感受,勉力做出振作的样子。只有在面对波多野卓巳时,他会说“现在大概80%的我已经是死掉了吧”这样残酷的笑话,而见过太多死亡的波多野卓巳只会波澜不惊地给他的蛋糕上多放一枚草莓。

“我呀,一直浑浑噩噩地活着,却一次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比父母先死。”

“而我从记事开始,就明白我,还有我所关心的、在乎的人,都会死去。”


5.

终于到了耕太接受骨髓移植的日子,在手术允许进食的最后一天,波多野卓巳仍旧带着焦糖布丁来看望耕太。但耕太已经十分虚弱,他挣扎了许久,始终没有自己坐起来。

“医生……”他像叹息也像撒娇一样,低喃。

波多野卓巳坐在床边,扶起他的上半身,将他圈在自己的怀抱里。

耕太开始吃布丁,小口小口,缓慢而坚决,仿佛心无旁骛。很久、很久之后,他终于把整份布丁都吃完了,一点渣都没给波多野卓巳留下。

“抱歉啊,我都吃掉了,因为太好吃了。”他侧身向抱着自己的波多野卓巳说道。

“没关系的。”波多野卓巳低声回答。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耕太的眼睛早已不复清澈,变成病态的浑浊,但他看着波多野卓巳的眼神却是缱绻而忧伤的,他想要说话,嘴张开了好几次,但又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像一个兄长般拍拍波多野卓巳的脸颊,“我呀,以前姑且算是一个厨师……有几道拿手菜……”

波多野卓巳的眼泪,早已润湿了他的衣服。


6.

手术后,耕太转到癌症科,波多野卓巳再没见过他,也没有特意打听他的事,高尖端医疗中心是被重金打造的科研机构,所治疗的每一名患者都会接受长期跟踪调查,所以没消息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

手术半年期满,耕太没有复发,便在医学上可以宣布痊愈。那天波多野卓巳在下班后特意到便利店买了一点啤酒和熟食,准备小酌一杯。快到家时,他看到路灯下有一个猫着背的瘦小身影。

“耕太君?”

耕太比他们上一次见面时稍微壮实了一些,脸也不再是无血色的纸白,反而有些黑了,他局促地点点头,“医生,有空的话,去喝一杯吧?”

惊诧地有些脱线的波多野卓巳看看自己手里的购物袋,“哦…我买了酒。”

“那就回去喝吧。”

于是他们回到了波多野卓巳的公寓。冰冷的屋子处处透露着单身汉的气息,冰箱里除了几个不知放了多久的披萨盒子以外几乎空空荡荡,耕太用仅有的一点冷冻肉和鸡蛋做了两道下酒菜。

“哇,厉害了!”习惯吃外卖便当的波多野卓巳对眼前热腾腾的菜品表示震惊。

“我好歹也算个厨师啊。”耕太软软地笑。

波多野卓巳恪守医者本分,只允许耕太喝一罐啤酒,但他自己喝了很多,而且喝得猛,很快就醉了,逞强要收拾碗碟,还没站起来就左脚绊右脚地摔倒在地上。

“好了好了。”耕太爬过去抱住他,像安抚一只太过兴奋的大狗,摸着他的头发,“不要闹了,明天再收拾。”

“明天?”

“嗯,明天。”

因为现在他们可以有一个明天了。


7.

“医生,我想要问一句话。”

“为什么要等到今天才问呢?”

“因为我不希望自己失信。”

“好呀,你问吧。”

“等我康复之后,可以和医生您约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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